（94）

在拉萨街头看到警察，想起在路上碰到的警察都挺好的。有一回，一警察把队友截停：“戴上头盔再骑，路上车多，危险。”又有一回，一警察向我走来，当时我在慢慢爬坡，一边把车停下来一边问：“要检查身份证是吗？给！”进入西藏边境后，这种检查司空见惯，所以从来没见过外国人在这条线路上骑行。

“不用检查身份证，提醒你骑慢点，注意安全，这离拉萨不远了，很多车。”

“好的，谢谢提醒！”

不过在松多温泉前面那个专门的检查站，情况不一样。前面密密麻就麻的汽车在排队检查，我不想挤在它们中间，看旁边有一条碎石子路，就骑了过去，顺着它往前骑，一般这种检查站都不管骑车的，只查机动车。

“你回来！”我听到这话，但没意识到他是在对我说的，于是继续骑。

那把声音飙高：“听不见吗？说你呢！”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拔枪了！

我：“啊！说我的！”马上下车，推着车子走到和我说话的那个人跟前。

他有点生气：“有好路不走，偏偏要骑碎石路！身份证拿来！”

在拉萨市区看到有人牵着宠物狗在街道上溜达，是宠物狗哦！那些路上的自由狗会不会羡慕不愁温饱的宠物呢？我看未必。

9月6号早上坐火车。几经周折，买到一张拉萨至德令哈的卧铺（9月6号10AM），打算到了德令哈直接在车上补一张到兰州的卧铺。

同时还买了一张兰州飞广州的机票（9月7号16:10PM）。

为何要这样“曲线救国”呢？因为想赶回家过中秋（9月8号），而拉萨到广州只剩九千多元一张的头等舱，太贵，我这个农十八代断然舍不得；如果坐火车直接到广州前后共4天那中秋早过完了。

（95）

坐在靠近过道的窗边，看着外面发呆，怎么川藏线的骑行一下子就结束了？！光阴似箭，日月如梭。

“藏羚羊！”隔壁床铺的人在叫，他坐在床头那边的窗前。

我急急跑到那边的窗前，即使有什么羊都早已经过去了！

“我也看到了！”另一个坐在过道上的女孩有点激动。

我又跑回来这边，“在哪？在哪？”

是藏羚羊在逗我，还是人在逗我？哈哈，往返于两边的窗前，我来回穿梭了几次。

不过，有一次好像真的看到，不过没看清它们长成啥样火车就开过去了！所以我怀疑是否真的看到。

一看手表，已经八点，天还未完完全全的黑下来。看见窗外有一片仿佛海市蜃楼般的景象。那片云就像一个小岛，上面摇曳着椰子树，正在靠岸的船只，一大片沙滩上，人们在落日中奔跑追赶，还有一群海鸥。云下面还有另一片颜色稍浅的云霞，恰如小岛在海水中的倒影。

绝非我的想象力惊人！

当时的天空呈现出来的景象就是这么逼真和神奇！

我连忙找来另一个人来看，他也说很像海岛！

可惜拍出来的效果与肉眼所见有不少的一段距离......

那边是否存在着另一个世界？也许所见的并非云霞，而是实景？

当时完全被它迷住了！很难向人描摹当时的情景，语言有时真的苍白。也许很多东西是无法描述的，一说即错。佛曰不可说，一说即破。

佛讲“悟”，凡是真知，都只可意会，不可言传。我属于执迷不悟的顽固分子，不知何时才开窍？

（96）

听说夜晚两点左右到德令哈。这个地名听起来有一股异域额风情呢！

迷糊中醒了，火车停了？听见有人在说话：“塌方......清理......”我一听到这些心都长毛了！继而以自欺欺人的态度使自己冷静下来，拼命想会没事的！我还要回家过中秋！还有很多愿望要完成......迷糊中又睡着了。

后来才知他们在说几年前的旧事。唉，吓人啊！

“快到德林哈了！起床收拾东西吧！”列车员把我叫醒。

“我想补一张到兰州的卧铺。”

“你到8号车厢去补，我这补不了。”

我揉揉眼睛：“好吧！”

列车员：“拿上你所有的行李过去，等一下未必是补到这一节车厢。”

于是我提着行李，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，伴随着火车前行的节奏，踉踉跄跄从12号车厢出发，经过11、10、9、8四节坐票的车厢，终于到达了8号车厢的尾部。过程中忍受了无数白眼，因为车厢过道也坐满了人，都在以难受的姿势睡觉，我这个挨千刀的吵醒了他们！

在收到足够多的白眼后，我总算清醒过来。

工作室内没人！门锁着。等了十几二十分钟后，我往回走，又在漫漫长途中——四节车厢里，再一次收获无数的白眼。平时脸皮薄如纱的我，此刻只能厚着脸皮假装一切尚好。

回到第12节车厢之前那个位置，爬到中铺去休息，刚躺下，列车员又来了。

我慌忙抬起头解释道：“那个补票的人不在！等了许久也没来。”

她：“那你继续等啊！”

我哀求道：“不管了，困死了，你就让我睡在这吧！晚点再补票。”

她无奈的说：“不行啊！这不是违规吗？违规我就要下岗了。”

听到这，我坐起来：“那好吧！我下来。”

她好心提醒：“你现在马上到8号车厢去补还来得及，先到先得。”

我满面愁云：“哎，你是没走过！说什么我也不会走去8号车厢，坐在地上的人恨死我了！”

真的，实在没勇气走那段路，第三次打扰人家休息，找抽吗？

就是连说出“宁可天下人负我”的曹操也做不出这等事情来啊！

（97）

“这样，马上要停车进站，你下去，从站台上走到8号车厢再上车。”她为我献上一计。

车门一打开我就往下跑，再往前奔。7号与8号车厢之间的那个车门没开！我立马转身，从8、9号车厢之间的车门上了车。

第三次，经过8号车厢，我的脸皮厚的刀枪不入——激光也穿不透！

只要有一人对我发出抱怨，我敢肯定，几秒钟之内，会演变成“群起而攻之”的局面。怎么又是你！！！

而我，并不擅长化解这样的局势；只有暗暗祈祷大家忍耐力的上限高些、再高些……

终于走完那无比漫长的车厢通道。一看工作室的门还紧锁着，忍住才没崩溃。几分钟后，有人来开门。

我:“你好，我要补一张到兰州的卧铺。”

他头也不抬起来:“没得补。”

我急了：“怎么会没得补？刚才的列车员和我说他们发现有空铺就往你这里报。”

他也不废话：“没空铺位。”

我不依不饶：“怎么会没有？”

赖着不走，一心认定必然会有空铺位。

他哼了一声：“空铺位要给办案人员，车上有重刑犯，得优先安排给他们。”

我愣住了，显然自己怎么够格和重刑犯争床铺？

他的对讲机响了，“4号车厢2上1下，5号车厢2中3下，1号车厢……”他一边听一边用笔写在一旁的纸上。

等他匆匆记录完毕，我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：“警察肯定要和重刑犯住在一起吧？那我……”好几个车厢里都有空位，怎么都能轮到我了吧？

还没等我说完，一个穿军装的人进来，他俩之间甚至没有对话，就一个眼神交流，列车长就把4号车厢划掉了。

我想这个士兵应该就是押送犯人的。

目送他出去，我正想把剩下的话补上，还没开口，紧跟着又有一位便装的男子很麻利地把票给补了。

我有点愤怒，进来一个士兵有要务在身，让给他也就算了，又插进来一个便装男子，当我透明人一样！

“不是有空铺位吗？”我忍住不发火。

“给你补到西宁，西宁到兰州是另一趟列车，到时再补。”他终于理会我了。

（98）

拿着一张2号车厢13#上铺的票紧跟在一个负责检查车厢的人过去。

谢天谢地！幸好不用第四次经过8号车厢、第3次经过9~11号车厢。

看到刚才那个士兵和另外两个人在一起往前行。其中有一个人往我这边望了一眼。啊！他不会就是重刑犯？！不要成为人质啊！哈哈，自己好像《狂人日记》里面的主人翁啊！好不容易找到我的铺位，爬到中铺时，决定把上铺的被子掀开再上去，一掀开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立马坐了起来。

“有人啊？！”我吓了一大跳。

“……”她说了一串字符。我们相互吓了一下对方，谁也没占到便宜。

不知道她梦呓什么，我一边往下爬一边道歉，“我先去搞清楚状况。”

把负责这一车厢的列车员找来。

“你怎么不换牌？”列车员质问她。正常说来，卧铺的人上车后会用车票暂时换到一张卡。

她：“你没找我换我怎么换？”

列车员：“我过来时，你离开了吧？”

她：“没有，我一直呆在上面……”

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我被换到1号车厢的一个下铺去。

“别出声！”列车员临走时对我说，听起来像警告。

“好！”我回答得非常坚定。

现在不知几点了！不知道会晚点几个钟，能让我赶上飞机吗？

带着这些愁绪睡着了。这无比漫长的一夜呀！

（99）

早上8点多起来，和隔壁的女孩聊天，她还请我吃了一个迷你月饼。

我：“昨晚去补票时，得知车上有一个重刑犯。”

她微微一笑：“不是一个，是两个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我有点吃惊。

“我们去7号车厢吃饭时见到的，那个人还把戴在手上的手铐递给我们看。”

“啊！”我光顾着惊讶，哎！忘记向她打听更多细节了！比如聊了些什么……真的有点好奇。

想起昨天的便装男子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是办案人员。

说到各自的经历。

她叹了一口气：“从网上买了一张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门票元，现场卖！坐上一辆90元的公交车，这是我坐过的最贵的公交车！一天去了4个景点。第一个是一棵树，说是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手植的树，5分钟后上车。第二个景点又是一棵树。”

她继续惆怅：“这棵长在一块石头中间长成了两半的树，导游说即使是石头也不能把它俩分开，这叫‘情比金坚’！第三个景点，是一条河，倒也漂亮，可导游说15分钟后集合，下车走到河边要5分钟，这一来一回的连拍张照片几乎都没时间，又被催促着上车去！你猜最后一个景点是什么？是一匹老马在啃一堆干草，我们专门花上90元坐公交车来看一匹老马！”

魔幻的现实，可是我笑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