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国庆节前夕，市教育局教研室副主任方丽敏老师给我电话，通知我参加教育局安排的赴海西州德令哈市送教活动。按照惯例，委托省师干训中心组织。书面通知在国庆假期寄到学校。感谢区教育局领导批准，有机会来到德令哈——这个金色的世界。

海西州在青海省的西部，属于青藏高原东部。记得，几年前，青藏铁路通车，举国沸腾。其实，那是青藏铁路格尔木到拉萨段通车。而格尔木就属于海西州。海西州面积达32万平方公里，总人口为64万。每平方公里才2个人，地广人稀。据在这儿经商的浙江老乡介绍，这里的老百姓，家里有着上千亩地，那很平常。海西州全称为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，境内生活着汉族、蒙古族、藏族、回族、土族等多个民族。德令哈市是州府所在地。官方介绍州府所在地有十万人口，而百姓认为这个数字有些虚。城市规模不大，差不多就杭州主城区的一个街道的样子。最繁华的在巴音河东西奥体广场一带，走一圈，也不用一个小时。

我们是10月12日一早乘飞机从杭州出发，到西宁转乘火车到达德令哈市。海西州教育局崔建伟副局长和朱龙主任到火车站亲迎我们。从火车站到我们入住的海子州教育培训基地，发现马路中央有在建铁路，颇觉奇怪。原来，德令哈市正在建设轻轨。这是一个百姓争议的工程。马路不堵，有必要修轻轨吗？总共就10万人，以后能正常运行吗？当然，可以政策倾斜，比如，轻轨运行之后，政府倡导，政府部门、事业单位人员上下班须乘坐轻轨……。

巴音河是城市的母亲河，因为修建轻轨，河道截流，不过夜景很美。于是，某天晚上，大家特地车游了一圈。亮灯工程的效果不错，甚至可以跟西湖边南山路一带媲美了。据说，有浙江来援助的干部，在巴音河一带看了夜景，说比咱们家乡还繁华，要反向援助。这自然是一个笑话。但是，在繁华之外，也有马路上路队也没有、黑灯瞎火之处。这是国内城市建设的通病，中心地带一派土豪金，而边缘地区啥样，那不管了。城市建设也需要精准扶贫。可惜，我们往往习惯锦上添花，而不愿雪中送炭。有人说，这是政绩工程的诟病。我觉得，没这么简单。至少，城市建设也遵从马太效应（让富的更富，让穷的更穷）。为何地方政府、人民公仆最终做出了这样的抉择？那一定有其决策的依据。只有改变其思维导图，才可能治其根本。

德令哈市海拔米左右，跟所有的西部地区一样，天很蓝，云很白，空气清新，人也变得旷达。白天，明亮的阳光照着，温暖；夜晚，风吹过来，露在衣服包裹之外的脑袋和脸颊被风吹着，生疼。一天中，温差大，亘古不变。老百姓听天由命，也是千百年来的自然选择。你无法选择出生，你无法选择你的位置，你不知道啥时会交上狗屎运。反正，房产商最聪明，中心地段、学区房、江景房、山景房……他们会制造概念，并从中得利。而普通老百姓，谁会去鸟这些。鸟了也白鸟。

二

我们入住在海西洲教育培训中心。大楼由浙江援建，为教育综合楼。一楼，前台与食堂一左一右，中间为保安室。二楼为教研、培训与局机关办公点。三到五楼是客房。这次参加培训的老师和我们送教团队都住在三到五楼客房。晚上，前台没有服务人员，房间里有啥情况，得第二天再说。几天里，会在食堂用餐时遇到局级领导。

早上和晚上，进出大楼，保安会热情打招呼。保安师傅近60岁，高瘦、黝黑，一头乌发。那天，在青海支教的海西州教育局吴国平副局长与我们几个拍合影，边上没有其他人，就让保安师傅来帮忙拍照。师傅拍了好一会，不满意再重拍。手机遮着他半张黑脸，恰好露出一口白牙。他一直在笑着，那种纯朴的笑。

早上，我下楼比较早，保安师傅常会来跟我寒暄几句。一天，他问我年纪，说我大概五十多岁了。我说还没到。他有些不好意思。我笑着说，我们好多学生叫我爷爷了。听我这么一说，他也乐了。我夸他年轻，他便讲：别把健康当回事！看我饶有兴趣的样子，他接着说了下去：“小孩子、年轻的时候，身体好，啥毛病没有，谁会去惦记你的胃呀、肝呀的。等到中年，问题出现，有的人就老看病，想着恢复过来，把自己搞得很紧张。有的还没病就开始预防。这样下去，怎么行，病根落下了。”

看我听得蛮认真，他继续说：“凡是紧张兮兮，没病就吃药，不想让自己生一点病的，没病才怪。人嘛，跟猫狗一样，平时要生生病的。平时不生病，生起来就是大病。”

听到这里，我暗暗吸了口气。忙解释：“我对身体不敏感。”

“你们那边人压力大。还不是活着！”

是的，还不是活着！我呵呵地笑起来，师傅的黑脸上，露出了一口白牙，他乐呵着呢。